第(2/3)页 不得不说,高句丽军展现出来的顽强,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,就连李世民面对这样的战局,都不由望洋兴叹。 “如今粮草虽来,军心恐怕已经散了。” 李世民说着,无奈地看向长孙无忌,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:“无忌,朕是不是做错了?” “陛下励志完成天下未尽之事,何错之有?” 长孙无忌神色肃穆地道:“依臣之见,只要我们好好休整一段时间,下次未必不能一举定乾坤!” “下次么?还有下次么?” 李世民苦笑着摇了摇头。 就在这时,帐外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 只见张俭神色复杂地禀报道:“陛下,营西的伤兵哗变了!他们说说不愿再为一座孤城填命,正往中军冲来!” 李世民猛地攥紧了拳头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担架的木沿被他按出几道深深的指痕。 他看向帐外跳动的篝火,火光映在他惨白的脸上,忽明忽暗,像极了此刻摇摇欲坠的军心。 “伤兵哗变.” 他低声重复着,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疲惫:“是朕,是朕让他们流血又寒心了” 长孙无忌脸色骤变,连忙上前一步:“陛下息怒!臣这就去安抚!定是有人在暗中煽惑,臣去把为首者拿下,以儆效尤!” “不必了。” 李世民抬手拦住他,目光透过帐篷的缝隙,望向营西方向隐约传来的喧哗: “他们是跟着朕出生入死的弟兄,断了胳膊断了腿,所求不过一个安稳,是朕非要打这安市城,是朕贪心了.” 话音未落,帐外又响起一阵喧闹。 “我们不打了!” 一个断了左臂的士兵举着半截长矛,猩红的布条在他空荡荡的袖管上飘动: “凭什么让我们这些残兵再去填沟壑?安市城拿不拿,与我们有何相干!” 他身边围拢着上百号伤兵,有的拄着木杖,有的被人搀扶着,铠甲上还凝着发黑的血渍。 有人把吃剩的干粮袋狠狠摔在地上,麦麸混着沙土溅起来: “粮草来了又怎样?还不是让我们当替死鬼!看看弟兄们的伤,看看城外堆成山的尸体!” 他指着土山方向,声音嘶哑:“那不是山,是用人命堆的!我们要回家!” 几个亲兵试图阻拦,刚举起刀鞘,就被涌上来的伤兵推开。 一个瞎了右眼的伙夫猛地掀翻了旁边的粮草车,小米混着豆子滚落一地: “老子宁愿回家种地,也不当这无名鬼!谁要再逼我们,就从老子尸体上踏过去!”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’去找陛下评理’,顿时像点燃了引线,众人簇拥着往中军大帐涌。 有人撞到了堆放军械的木架,刀枪噼里啪啦砸下来,更添了几分混乱。 几个守帐的禁军握紧了横刀,手心却全是汗。 他们面对过高句丽的精锐,此刻对着这些同袍,刀刃竟有些抬不起来。 “让开!都给老子让开!” 断臂士兵一马当先,半截长矛指着帐门:“今日要么给我们一条生路,要么就把我们全杀了!” 他身后的伤兵们跟着呐喊,声浪撞在帐篷上,让帆布簌簌发抖,连带着帐内烛火都晃得厉害。 帐内的李世民听到这越来越近的呼喊,原本惨白的脸又添了几分灰败。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,却被长孙无忌按住:“陛下,您身子要紧,臣去应付!” 可没等长孙无忌掀帘,帐门已被一股蛮力撞开。 断臂士兵带着十几个伤兵闯了进来,长矛的断尖几乎要戳到李世民的担架前。 “陛下!” 他声音抖得厉害,却依旧壮足胆气道: “末将不是要反,只是想求陛下开恩,让我们这些残兵回家吧!” 他身后一个腿上缠着绷带的士‘噗通’跪下,眼泪混着脸上的污垢往下淌: “陛下,俺娘还在村口盼俺呢!俺这条腿就算好了,也扛不动枪了,留在这里,只能给弟兄们拖后腿啊!” 此话一出,仿佛在湖面扔下一块巨石,立刻有人纷纷附和。 “是啊陛下!俺爹死在辽东了,家里就剩俺一个,要是俺也没了,田都要荒了!” “陛下,俺媳妇刚生了娃,俺还没见过他长啥样.” 哭喊声里,不知是谁突然把矛头指向了旁边的长孙无忌: “是不是你撺掇陛下接着打的?粮草刚到就催着进攻,你安的什么心!” “就是!准是你们这些文官站着说话不腰疼,反正流血的不是你们!” 几个情绪激动的伤兵往前涌了两步,吓得长孙无忌的亲卫立刻拔刀护在身前。 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,刀光映在伤兵们布满血丝的眼睛里,竟没让他们退缩,反倒有人捡起地上的断剑:“今日要么给我们活路,要么.” “都住口!” 李世民突然低喝一声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,让乱糟糟的哭喊声戛然而止。 他喘着气,目光扫过每个伤兵的脸,从断臂的、瘸腿的,到脸上留着刀疤的,最后落在那个跪着的士兵身上: “你们跟着朕打仗,是为了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,朕知道。” 他顿了顿,喉头又涌上腥甜,却强咽了下去: “可安市城不破,高句丽人就敢屡屡犯边,今日扰辽东,明日就敢打幽州,到时候你们的家,你们的田,你们的娃,照样保不住。” 只见那名断臂士兵梗着脖子道:“可我们已经打不动了啊!” 李世民被噎了一下,最终无奈地道了句:“打不动就不打了,朕准你们归乡。” 第(2/3)页